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乞力马扎罗的雪

      《乞力马扎罗的雪》是一本关于死亡的书。海明威跟随父亲行医,参过军,他经历过太多死亡。他的文字很真实,将死亡铺陈直叙,不加掩饰,让读者我感到身临其境。短文中的人物或恐惧于死亡,或等待死亡的降临,不相同却也大同小异,最大的同质性就是死亡的如约而至,避无可避。死亡是随着生命一同前来的,死亡恐怖吗?是的,却也不必太过惊怖。我最喜欢《一番关于亡者的博物学讨论》这一篇,精确详尽地描述带来死亡的画面感,伴随着这些画面,我的思维不断回顾到过去,回忆着我的关于死亡的记忆。
      第一个我想到的是在初中时期一个清明节,我在树上看到的猫的尸体。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和死亡接触,比如说鱼缸里死掉的金鱼(甚至被我和哥哥用剪刀剖尸了),再比如说初中时跳楼死亡的高年级学生,但如果提起第一个有死亡气味的死亡,就是这具猫的尸体。清明的时候似乎永远会有绵密的细雨,那天也不例外。我和姐姐在小山坡上随处走动着,这里零零散散地座落这不少墓碑。我们不敢往别处的墓碑前走,也就沿着小路采集着漂亮的杜鹃和一种只有清明节才会吃到的野菜,不远处父母在一块用麻绳圈着的砖地上烧纸。我看见前方一棵高树上挂着一个黄褐色像包裹的东西,好奇心促使我们走近。那是一只猫,黄褐的毛皮被雨打湿而稀疏,透出里面的死肉,长长的尾巴无力地垂下,比雨滴更大的水珠顺着尸体的尾巴落下。我们不敢凑近,害怕细雨会携带这尸水飘到我们身上,但我们很认真地观察着。
“猫死了,尸体会被挂在树上啊。”
“是这样没错。”
“为什么要挂在树上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应该是为了什么吧,那人会挂在树上吗?”
“如果想的话,应该也可以吧。不对,应该不行,按规矩得在坟墓里。”
      我一直认为我和死亡距离很远,没有经历过印象深刻的死亡,甚至在读这篇文章的时候依旧这样认为。可是突然,我想起我爷爷已经死了。一瞬间,愧疚的情绪斥责我的冷漠,可是关于爷爷死亡的画面却是那么的模糊,模糊得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人。爷爷奶奶外公外婆,都和我不亲密,甚至陌生。小时候不懂,只觉得他们是亲人,却不是父母这样的亲人,长大后更是无力改变也懒得改变。大学的时候,妈妈突然打电话告诉我爷爷死了。现在想来,是多么的不正常。在这个电话前,似乎没有任何预兆的电话。是我现在忘记了还是根本没有,连这样的问题我都无法从记忆中找到答案。我努力的回忆着,想起了爷爷死亡那年的春节,爷爷一直是卧躺在床上的。在临走时,甚至握住了我的手,嘱咐我好好学习,孝尽父母。他的手干枯无力,需要我用手托着才能握住我的手。昏黄的灯光,木制的房间,从电视机传来小声的咿呀唱戏声,还有爷爷眼里确实柔和的光。现在想来,这是我没有尽到的孝道,是我没有回应他们逐渐展露的想要亲近的意愿。或许我现在回想起来的画面是真实的,或许也只是我的惺惺作态,为我的冷漠找补。
      像《一天的等待》类似的事,我也经历过。初中的时候,养了一只仓鼠,很可爱。有个阿姨来我家做客,很喜欢这只仓鼠,逗弄着它,给它喂食。我在旁边看着,递给她食物。突然她抓着仓鼠的手猛地一甩,一个小小的阴影便被甩了出去。我惊吓住了,赶忙去看仓鼠,庆幸的是没有事。那位阿姨在看着手指,等我捧着仓鼠回来时,连忙和我道歉并解释是仓鼠咬了她,她猝不及防受到了惊吓。我一听,恐慌了,什么鼠疫,病菌,细菌的猜想纷至沓来。我看她的手,破了一点皮,没有流血。阿姨对我说没事。可我一直很恐慌,一天下来,我一直观察着她,确实没有任何的问题。她临走时,我还认真地问她是否身体不舒服,希望她去医院检查。接下来的两天,我都向妈妈打听她的情况。后来确实相信她没事了,但是不久仓鼠就死了,我也不知道我的情绪为何了。
      这里也就分享这些记忆,关于死亡的记忆其实可以很多很细,当我认真回想的时候,才发现生活中小小的细节都带着死亡的影子。我们看到的死亡仅仅是冰山一角。
      死亡的可怕,一方面是那裹挟着的无底洞一样的黄金哲思。死亡的时候人在想什么?死亡需要等待吗?死亡的色彩是什么?人为什么会死,在什么情况下选择死亡?像《印第安人营地》的故事,第一次看完后,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,认真回看。确实印第安女人的丈夫自己抹脖子自杀了,和第一遍看到的没有区别。如此迅捷发展的简单故事,甚至对丈夫生前的描写仅仅几句话。简洁地就像是网络上那些FBI小测试,却谜团重重。丈夫为什么自杀?是妻子那凄厉的喊叫?不忍面对可能会发生母子双亡的悲剧?还是说不想抚养妻子和孩子,对生活感到绝望?不知道,但死亡却是如此轻易与决绝。
      死亡有着列举不完的问题。最中心的那个问题是什么?思考了好久我给不出结果。但我好像知道我并不惧怕,因为死亡是生命的终点,是必然的结果。所以到底还是如何生活更加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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